“赵初秀,你再说一遍!”冯兰若满脸不可置信。
赵初秀上前两步,沉声道:“去五姑庵吧,那里再适合不过,母亲若继续留在汴京,于人于己都是折磨。”
“把我软禁在此还不够,还要让我去那尼姑庵里囚着,你们这是人干的事吗?”冯兰若简直要疯了,她做梦都没想到大郎要送她去庵里。
赵初秀揉了揉眉心,今日听到母亲病重的消息,他是真的担心,从前他甚至想过母亲不在了,父亲就能解脱,可真到这一刻,他心中还是万分不舍。
他怕母亲真的就这么走了,可是这一刻,他的心中唯余失望二字。
“您想要离京,真的是想散心养病吗?母亲,您消停消停吧,大家都累了,就这样过下去不好吗?”
冯兰若的心思被拆穿,没有否认,反说道:“就这样过下去?你们倒是都舒心了,有想过我吗?这天底下还有软禁生母的孝子,真是闻所未闻,我要离京,用你们来指手画脚?”
一次次的闹剧,大家都厌倦了,赵初临直接言道:“那母亲便试试能不能出了这座宅子吧?”
“我不愿待在汴京,也不愿去那劳什子五姑庵,我就想自己出去散散心,有何不可?”
“您是想去冼州吧?”赵初临直接道破。
冯兰若半倚在床榻,冷嘲道:“我去那破地方做什么,让冼州百姓都见识见识我这个弃妇吗?”
“不是最好。”
“我说了我不去,你们该放我离开了吧。”
赵初临摇了摇头:“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不行,父亲已经被您折磨了半辈子了,我不能让您再毁了他的下半生。”
“赵初临,到底是谁毁了谁?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是他!是他毁了我!你们便这样护着他,呵这样护着他。”
冯兰若紧紧捂着胸口,她走到如今这一步,都是拜赵洁所赐,明明是赵洁毁了她。
纠结这个毫无意义,赵初临淡淡言道:“儿时,是父亲护我长大,如今也该换我护他了。”
反正他也没得到过母亲半日的疼爱,自然是心向着父亲。
冯兰若冷冷道:“看来你们为了他,就不惜牺牲我了。”
兄弟二人没有出声,看到他们一副全然不在乎的神情,冯兰若嗤笑道:“也是,反正你们巴不得我去死,我的生死你们早就不在乎了。”
“母亲若真不愿活着,儿子们会为您风光大葬,甚至您若死得早些,仍能以平南王正妃之礼下葬,等父亲离京后,那便晚了。”
“啪”的一声,药碗应声而落,正落在赵初临脚边,冯兰若挣扎着从床榻起身,可她身子虚,几次都没爬起来,赵初临无奈道:“您好好歇着吧,若您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怎么能指望旁人在乎。”
“我今日喊你们来,不是为了让你们气我的,我要离京,你们谁都管不了我!自古以来,有母亲管儿子的,还有儿子教母亲如何做事的?你们如此不孝,就该让世人都来评评理,我想一个人去散散心而已,这点微不足道的要求你们都不能满足,我还活着做什么!”
“生死有命,母亲若执意如此,就请自便吧。”
“生养你们一场,到头来落得如此下场,呵呵。”冯兰若疯狂大笑,听得门外的清芷和林意儿都一身寒意。
赵初秀望了眼炉子里扑棱的火星,闭上眼睛缓了口气:“孙太医会尽力为母亲医治,等您身体好一些,儿子便亲自送您去五姑庵休养,那里清静,远离世间诸多纷扰,能让母亲静心自省、修养身心。”
“静心自省?”冯兰若眼睛里有泪珠在打转,她一心疼爱的大郎要把她送到五姑庵软禁起来,还要让她自省。
“您刚吃了药,先休息吧。”赵初秀与赵初临冲母亲拱了拱手,然后转身离开,冯兰若在身后咆哮了几句,他们权当没听见。
一个真正病重了的人,如何还能生出这么多心思来,病重是假,想作妖是真。
清芷和林意儿在外头听见了几句,见二人出来脸色都不大好,便什么都没问,出了院子正好碰见父亲同孙太医谈完话,赵初临上前一步拦下,说道:“母亲吃了药已经睡下了。”
赵洁点了点头:“那我就不去了,反正她也不愿见我,她精神如何?”
“身子虚弱了些,但瞧着精神还可以,父亲不必担心,有孙太医在,母亲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