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晋不可思议望着她:“你疯了不成?好好的又提什么分家?老太太如今什么年纪了你不清楚吗?”
向氏心道老太太如何她可管不了了,哪怕就是气死了,这个家也必须分,只不过这些话她压在了心底,面上则对夫君认真言道:“我只问你一句,你觉得谢江诚还能好吗?或许他是颇有才能,官家一时也舍不下他,可就他如今倨傲不可一世的样子,想要再如从前那般恩宠,怕是不能够了,说不定再有惹官家生气的时候,他会直接把谢府拖下水,到时候谁都跑不掉!”
既是谢晋再不想承认,也明白妻子的话不无道理,谢江诚如今的确和往常不一样了,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也许真是被权势冲昏了头脑?
向氏见他动摇,又不紧不慢言道:“江译与江谦虽不像谢江诚一样锋芒毕露,但这些年也一直安安稳稳,咱们一家人的日子过得也充实,还有庄子和铺子每月收上来的钱,压根不需要去依附二房呀。”
“哪个依附二房了?”这话让谢晋很是不满,他是做兄长的,凭什么说他依附二房。
向氏笑了笑:“可外头的人都这样觉得啊,一提起谢府,人们都知道有个谢祭酒,还出了个亲王妃,那可都是二房的,咱们大房呢?明明是这府里的老大,却像是给二房作陪衬的,真是憋屈!”
向氏的话说到了谢晋的心坎里,他是这个家里的老大,但老太太偏向二房也就罢了,世人也只知二房,不知谢府大房,他这些年的憋屈谁知道?
谢晋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分家也好,反正清芷那丫头从来没给过他们任何好处,谢江诚也眼看就要倒了,这个家还真没什么好留恋的。
以往两家一个府门进进出出,往来的人都是往西院去得多,以后分家了,他就是堂堂正正的一家之主了。
他细细思量,只是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所宅子了。
他想了想,沉声道:“你想要分府别住,但你有想过如今在汴京城里买处宅子要花多少钱吗?再者上哪儿去找这样地段好面积又大的宅子?咱们若要把钱花在买宅子上,以后的日子势必要紧巴巴过了。”
向氏愣了愣:“为何要买宅子?”
谢晋没好气道:“不是你要分府别住吗?不买宅子睡在大街上?”
“老爷糊涂了不成?这是谢府的宅子,你是谢府的老大,宅子自然是给你呀,要搬也是二房搬出去,凭什么要大房搬?天底下都没这样的道理!”
谢晋望着厚脸皮的妻子,险些说不出话来,缓了片刻才提醒道:“如今这所宅子,是先帝赐给谢江诚的,你忘记了不成?”
“我只知这是先帝赐给谢家在京居住的宅子。”
“虽说是给谢家搬来汴京居住的,但说到底是因为谢江诚得当初的平南王府恩荫做了国子祭酒,先帝才赐的宅。”这其中的前因后果,是个人他都明白啊。
向氏扬着脑袋,呵呵道:“这是先帝亲口说的?”
“你莫要胡搅蛮缠!咱们尚未分家,谢江诚是小辈,先帝怎会明言?”
“那不就得了,先帝又没明言宅子是赐给谢江诚的,凭什么给他?”
谢晋背着手拧眉:“这是会被世人耻笑的!”
他若强占了宅子,把二房赶了出去,世人会如何看他?这个脸他丢不起。
脸面在向氏看来,哪有白花花的银子来得实在?就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宅子,已是天价,有钱也买不到了,若是他们搬出去再重新置办居所,倾家荡产也不过买个中等的宅子。
她挑了挑指甲,淡淡说道:“为了脸面,把这样一座宅子拱手让人,划算吗?这宅子是谢家的,你是谢家长子,于情于理都该是你的,管旁人作甚?”
“你个愚妇知道什么!”谢晋心里乱得很,这分府别住的念头一旦动了,就再也收不回来了,如今分家势在必行,但宅子的事他还要好好考虑考虑。
他本想找儿子们商量商量,可一开口就被否定了,分府别住他们不反对,只是他们都没脸占三弟的宅子,在他们心里,哪怕分了家,那也是一家人、亲兄弟,这样的事他们做不出来。
谢晋闪躲下眼神,不在意道:“可谁又明说这宅子是谢江诚的了?当初先帝赐宅时,是老王爷一手操办的,两房没有分家,所以地契上写的是老太太的名字,咱们是长房,若是分家,这宅子理应是咱们的。”
面对儿子,他竟然把向氏对他说的话讲了出来,其实不管他心中多纠结,还是认可了向氏的话,他不愿让出这宅子,所以说了和向氏同样的话,以此来说服儿子,也说服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