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有大事,你怎么来我跟前了?”夭夭皱眉,倏忽面色稍霁,笑道,“是周斌嫌你跟着他碍事,才让你回来的吧。也是,这次去苍山,人多了反倒不便。”
“周大哥担心石居缺人守卫,再则还要盯着点儿高丽王子的动静,便让我回来支应。反正有王英大哥在呢,他是在山里行走惯了的,可比我强多了。”
不能跟着好兄弟出任务,张弥有些遗憾,但他又是个十分豁达开朗的性子,反正日后也有的是机会,因此并不放在心上。一边说一边盯着她手上的“千里镜”,脸上泛起好奇之色。
夭夭无语,只得递给他看,张弥喜上眉梢双手捧着拿了过来,左摸摸右摸摸,又放在眼前比了比,欣喜笑道,“这是将作监刚做的宝贝吧,我在杨将军营中看见过一次,只是杨将军不让我动,担心我粗手笨脚的弄坏了。原来郡主这里也有一个。”夭夭眉毛跳了一跳,怒道:“真是没见过世面,以后要是有了更好的东西,你也这个样子吗?”
张弥不答,往天池方向了望了一会儿,叹道:“这真是个好东西,竟能看清楚数里之外的情形,若是周大哥手里也有一个——”张弥扭过头,看看夭夭,又看看千里镜,想要说什么。
夭夭知道他的心思,眉毛皱得更紧了,道:“你那周大哥是玄甲卫的队长,自然需要些趁手的工具,这东西自然给了他一个,他难道没有叫你知道吗?等过些日子,这东西做得多了,你也能得一个玩玩,不必眼馋别人。只是,你可别玩物丧志,忘了立功进步。”夭夭见他满口答应,忍不住打趣道:“你家周大哥这次出去,若是寻到女真老巫的巢穴,把人捉回来就又是大功一件;你再看看你——嗐!我家云罗哪年哪月才能做得将军夫人哟——”
提到云罗,张弥慢慢放下了手里的千里镜,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方笑道:“我本来只是游击将军手下的十夫长,被挑去保护郡主也是运气好,如今这样已经很知足了。”又有些无措,满面愁云道:“云儿她,她如此心高吗?要做将军夫人?”
夭夭默默了一会儿,笑道:“若有一天我做了公主,倒是能提拔你做个将军;只是无法调兵遣将,不如外头的将军威风罢了。”
“郡主已经叫朝廷封了周大哥做典军中郎将,属下安心做个都尉便好。”张弥甚是安于现状,笑道,“周大哥说了,愿意侍奉在郡主身边,永远保护郡主;属下也是这般想的。”夭夭点点头: “你那周大哥非池中之物,哪怕是他本人愿意,上天也不会令他止步于做一个有衔无权的护卫。”
“我们的前程全在郡主身上。”张弥扭过头,笑道,“郡主做了郡主,才有我们玄甲卫;郡主若做了公主,玄甲卫便非寻常护卫;郡主若哪天不做郡主了,玄甲卫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是你的周大哥说的?还是你自己想的?”
夭夭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则直打鼓:她此生最不喜有攀附之心的人,虽说用人往往投其所好,那人才会认真办事;但玄甲卫是自己身边的人,若哪日为了名利生出旁的心思来,自己这个郡主只怕会做得不安稳。
“郡主几日前病了一遭,老族长和明威将军将咱们聚在一处,生了大气,叫玄甲卫务必尽心尽力保护郡主的安全,不可再懈怠。若是再有第二回,就得——就得叫我们——”张弥似乎想起了那天的事儿,有些后怕道,“周斌大哥也受了申斥,说不该强行进入郡主的内室;若非郡主无恙,只怕这个典军中郎将也被撸了!”
夭夭默默收回疑虑,深刻反省自己:不可再胡思乱想,以免伤了忠直之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