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蒸腾的热气渐渐散去,棠棠裹着松软的浴巾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脸色却比之前更苍白。她一言不发地钻进被子,只露出一个发顶,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陈昕心疼地看着这一幕,轻轻将吹风机插上电源,想帮她吹干头发,却被闷闷的声音打断:"别吹了,吵。"
敲门声适时响起,许诺带着医生站在门口,消毒水的味道混着海风涌进房间。棠棠突然把被子拉过头顶,声音带着哭腔从里面传出来:"我不要看医生!谁都别进来!"陈昕赶紧起身挡住门口,冲医生抱歉地摇摇头。
"乖,医生只是来看看,不会有什么的。"陈昕跪坐在床边,隔着被子轻轻抚摸棠棠颤抖的脊背,"你这样把自己闷着,宝宝也会难受的。"被子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棠棠终于掀开一角,泛红的眼睛望着陈昕:"我不想说话,就让我在这儿待着......"她的声音带着孕激素作祟的脆弱,像片摇摇欲坠的枯叶。
江骁端着刚熬好的山药粥,手在门框上悬了悬,最终还是轻轻叩响房门。听见屋内没回应,他声音发颤地开口:“棠棠!听话看医生好不好?你现在别生气,对身体不好。”屋内依旧一片死寂,只有棠棠压抑的抽噎声断断续续传出来。
他将粥放在一旁,缓缓蹲下身子,额头抵着冰凉的门板:“是我错了,不该凶你……”喉咙像被海沙堵住,每说一个字都艰涩无比,“我就是太害怕失去你和宝宝,满脑子都是你滑倒的样子……”门外的海浪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淹没了他尾音里的哽咽。
见屋内仍无动静,江骁伸手想推门,却在触到把手的瞬间僵住。指节因用力泛白,最终只是将额头重重磕在门上:“你要不消气,就等看完医生再骂我,怎么打怎么罚都随你……”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与卑微,连门外的方宇和楠星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屋内一片死寂,唯有棠棠压抑的抽泣声断断续续传来。江骁贴在门板上的掌心沁出冷汗,他能想象到此刻棠棠蜷缩在被子里的模样,满心懊悔如潮水般将他淹没。门外的空气仿佛凝固,他又轻唤了一声:“棠棠......”
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江骁的喉结艰难地滚动,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缓缓滑坐在地上。手中那碗还冒着热气的山药粥,此刻也仿佛变得冰冷。他望着紧闭的房门,眼神中满是无助与自责,喃喃自语道:“对不起,对不起......”
楠星和方宇站在一旁,看着江骁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楠星轻轻叹了口气,想开口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方宇拍了拍江骁的肩膀,低声说道:“别急,给棠棠点时间,她会想通的。”
而房间里,棠棠依旧埋在被子里,泪水浸湿了枕头。她听见江骁的道歉,心里的委屈却依旧翻涌。孕激素带来的情绪波动让她无法轻易释怀,只能用沉默来宣泄心中的不满与难过。
陈昕轻轻掀开被子一角,伸手拭去棠棠脸颊上的泪痕,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的风:"不哭啦,我和你讲哦~我怀孕那会儿也是这样。"她挨着棠棠在床边坐下,指尖温柔地梳理着棠棠凌乱的发丝,"记得有次我突然特别想吃酸杏子,大半夜拉着方宇满城找,没买到就坐在马路牙子上哭。现在想想多荒唐啊,但当时就是控制不住情绪。"
棠棠抽噎着抬起头,泛红的眼睛里还噙着泪。陈昕顺势将她搂进怀里,继续轻声说着:"怀孕本身对身体和情绪的影响就是很大,激素像坐过山车似的,连我这种暴脾气都变得敏感脆弱。"她轻轻拍着棠棠的后背,"所以别自己憋着,想哭就哭,想发脾气就发,大家都懂的。"
窗外的海浪声有节奏地拍打着沙滩,陈昕的声音混着海风,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你看江骁现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口都快把地板踩出个坑了。咱们先让医生看看,要是没事,再慢慢收拾他,好不好?"
棠棠将脸从枕头里探出,睫毛还挂着细碎的泪珠,声音闷闷的:"方宇哥在你怀孕的时候也凶你吗……"她无意识地揪着被角,指尖泛出青白,像只受了惊的幼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