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扳机被扣下,两声轻响重合在一起,在房间内回荡。
——这一轮,两人都轮了空。
诸星大缓缓收回枪口,妇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放下了手枪。
她的神情未变,脸上的笑容妩媚依旧,眼波流转间,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控。
但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她左手抱着的那个花瓶隐隐有向下滑落的迹象,掌心里已然一片湿润。
她微微转了个角度,动作优雅地调整坐姿,趁势拂去手心的湿意,似无意般,随口问道:“你前天中午吃了什么?”
诸星大微微挑眉,眼底掠过一丝讶异。
但仅仅一瞬,他便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这个女人,八成早已将他的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所以对于她来说,问什么并不重要,她真正看重的,只是“说谎,就可以加子弹”的规则。
“.....不记得了。”诸星大的语气平淡,言简意赅,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
过去几天他一直在赌场里四处调查、收集证据,一日三餐基本草草应付,吃什么、吃没吃,早就记不清了。
更何况,这种回答虽然模糊,却并不算“撒谎”。
诸星大斟酌了几秒,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输了会死,这一点谁都知道,但如果我赢了,又会有什么奖励?”
妇人并不急着作答,而是从花瓶里缓缓抽出一朵栀子花。
她揪着上面的花瓣,一瓣瓣掐下,语调低缓,宛如呢喃:
“金钱、权势、情报、美人......甚至,仇家的命。”
她将花瓣捧至唇边,轻轻一吹。
那些细碎的花瓣顿时如雪般散落,直扑诸星大的面门。
花瓣落下,但那股花香却萦绕在诸星大的鼻尖,许久未散。
这个味道,相较于普通的栀子花,似乎有些浓了,而且,格外好闻。
——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
诸星大眸光微敛,总算是把一切线索都串起来了。
——那个人,在花里加了东西。
味道太淡,又被花香掩盖,不能辨认出那具体是什么,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无非就是两种——不是致幻,就是致命。
这点微弱的剂量,想要起效,不仅需要特殊的条件,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也就是说——
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离开。即便当时他没有出声,他也会找理由留下来。
.....还真是,狡猾。
诸星大心中微动,轻轻扯了扯嘴角。
这个反应,在妇人的眼里却像是某种“心动”的表现。
她笑眯眯地看着诸星大,语调里带着勾人的尾音,蛊惑道:“无论你想要什么,赌场……都会满足你一个愿望。”
二人回答完毕。
叶初本想将自己的判断直接说出来,却见对面的藤原花子站起了身,朝自己走来。
藤原花子在沙发边站定,双手置于腹前,略一俯身,将耳朵凑近叶初。
叶初没有丝毫隐瞒,低声将自己的分析与结论娓娓道来。
藤原花子静静听完,冲叶初轻轻颔首,随即挺直脊背,宣布道:
“本轮,无人说谎。”
说罢,她却并未离开,只是微微侧身,站在叶初身旁,显然是自觉扮演起了荷官的角色。
“——下一轮,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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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轮,二人都没有选择转动转轮,扣下扳机之后,依旧是空响,再次双双轮空。
诸星大率先开口,问道:“在山茶花最后的赌局里,赢过你的人,现在还活着吗?”
叶初弯了弯唇。
这个问题实在巧妙,他既没有问“有没有人赢?”,也没有问“有没有人活着走出赌局。”而是设置了个前提,把两个问题结合在一起。
妇人像是陷入了短暂的回忆,几秒后,才回过神来,搓了搓手,轻叹道:“当然有人活着,而且活得很好。仿佛赢了我这件事,就足够他们拿去夸耀一辈子。”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自嘲:“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罢了,又不是什么厉害角色……真是想不明白,有什么好夸耀的。”
她的话锋一转,神情也随之切换,脸上的忧愁顷刻褪尽,唇角扬起,换上一副调笑的语气,暧昧地看向诸星大:
“——听说你有个女朋友?你爱她吗?”
“有。”诸星大点头,依旧惜字如金。
妇人轻挑眉眼,等着他的下文,可等了半晌,也没等来后半句,不由催促道:“后面那个问题的答案呢?”
藤原花子出声提醒:“您刚才问的,算是两个问题,规则是只回答一个.....”
这是她当荷官时养成的习惯,等她意识到母亲可能会不悦后,话音已经出口,只得渐渐收了声。
妇人斜睨了她一眼,眼中似有责怪之意,却并未追究,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算了算了,我下一轮再问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