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的炭火噼啪爆开一粒火星,落在龙纹地毯上,像极了西城外那支军队眼里的野心。
皇帝的茶盏重重磕在案上,震得舒瑶臂上未愈的伤口跟着抽痛——她方才在密道里被碎石划开的那道口子,此刻正透过纱布渗出血珠,将月白官服染成淡褐。
"西城外三十里扎营?"皇帝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旗号可认出来?"
石宇的靴底在青砖上碾出极轻的响。
他站得笔直,玄色铠甲上还沾着密道里的尘土,却掩不住眼底的冷冽:"斥候只说不是我朝旗号,也不像北戎狼头。"他侧过身,目光扫过舒瑶时软了一瞬,"但营火规模,少说两万兵力。"
舒瑶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密道里张俭临死前的笑——那老贼被石宇的剑抵着咽喉时,喉结动了动,说的不是求饶,而是"你们护得住这城,护得住人心么"。
此刻西城外的军队,怕就是张俭藏在最后一张牌。
"传羽林卫接管四门。"石宇的手按上腰间剑柄,青铜兽首在烛火下泛着幽光,"城墙上加派弩手,每段城墙配十车滚木礌石。
末将再派三队斥候,一队绕到敌军后方探粮草,一队混进城外村庄查百姓口风,一队......"他突然顿住,转头看向舒瑶,"一队守在医馆外。"
舒瑶一怔。
石宇的耳尖微微发红,却仍绷着声音:"若敌军用毒,你那边......"
"我明白。"她打断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半块玉佩——并蒂莲的纹路割得掌心发疼。
前世当急诊科医生时,她见过太多突发中毒的病例,可这一世的毒更阴狠。
她抬眼看向皇帝:"请陛下准臣调用太医院所有药材,臣需赶制解毒丹、金疮药。
若敌军用蛊毒或西域曼陀罗,普通草药怕是不够。"
皇帝拍案而起,龙袍金线在风中猎猎:"准!
太医院库钥匙着王福即刻送去。"老太监王福原本缩在门口,闻言忙不迭点头,跑得鞋跟都快掉了。
林大人一直垂着眼听,此时突然上前一步,腰间玉牌撞出清脆的响:"臣这就去通传五城兵马司。"他摸出腰间火折子,"兵部、户部、工部的堂官住在何处,臣记得清楚。"火光映着他绷紧的下颌线,"今夜子时前,必让所有官员在城防司聚齐。"
"林大人且慢。"
众人转头,见李明不知何时立在御书房门口。
他穿一身青布短打,腰间别着柄短刃——那是前朝尚方剑的残锋,舒瑶上次替他治刀伤时见过。
此刻他眼底燃着簇火,是舒瑶熟悉的复仇之火:"末将有个主意。"他向前两步,靴底在青砖上碾出细碎的土,"御花园假山下有条密道,直通西城外三十里的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