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在一处清幽之地,四周都种植了各色名贵花草。
喧嚣隐于宁静之中。
在去茶室的廊桥上悬挂着灯笼,夜里会亮,脚下的台阶就能看清。
贺京安面无表情的走着,这场景过于熟悉,
小时候他跟在长庚身后,去茶室偷吃招待客人的糕点,有时候多揣几块在怀里,回去给妈妈吃,但妈妈不喜吃甜食,他也不舍得吃,放在枕下,等延之从法国回来,
后来馊了,况且延之也不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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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头的帷幔挡住些许视线,男人很高,抬脚迈进时,微微偏头撩起帷幔才能进来。
茶室里的人在看见贺京安的那一刻,明显每个人的脸上都很诧异。
男人站在暗红色的扇门旁,深黑色的瞳孔,锐利而阴鸷,看得众人头皮发麻。
整间茶室采光还不错,四周菱花纹木的窗子都开着,阳光泄入,树影、光线、花香交织,让入座的人心旷神怡。
只是男人刚一出现,这种心旷神怡又变得提心吊胆。
贺长柏懒散地坐在两侧的圈椅上,看都懒得看门口,只默默从身旁方正高耸的茶几上取茶来喝,如鹰隼般的眸子微微挑起,轻轻吹着茶上漂浮的叶子。
茶室内几位堂兄弟见贺长柏那副神情,也只好低着头装作很忙地摆弄身旁触手可及的物件。
空气霎时陷入一片沉默。
见四周气氛微妙,坐在两侧圈椅最后的贺少杰忙起身看向贺京安,微微躬身喊道:
“四哥,你回来了!”他侧身指了指屏风那边,“爸爸在里间和赵叔叔下棋,晚些过来,让我们先喝茶。”
他是贺涛第七子,他的母亲是莫妮芃介绍给贺涛的,颇有姿色,钢琴弹的很好,因此儿子在音乐方面也颇有造诣。
贺京安离开贺家的时候,贺少杰还小,后来贺京安再回贺家,他也长大了,小时候听府上的人说四哥哥和过世的顾夫人一样,是个精神病患者,但第一眼见到四哥时,他却觉得他很正常,
比家里那些个“妖魔鬼怪”要正常的多。
贺京安垂眸扫了眼贺少杰,又将视线定在四周,周圈坐着的几个堂兄弟慌忙起身,
“阿鄞,你坐这儿吧...”
率先起身的是贺云,未出五服的堂叔伯兄弟,他的年纪是这一圈人中最大的,他的话几个兄弟还是得听听的。
见贺云让出自己的位置,贺京安淡漠地扯出个笑容,步履从容地从几人面前经过,走到正前方的八仙桌旁,直接坐在了主位上左边的椅子。
那是家中长辈才能坐的位置,平日里只有贺涛主动邀请,不然没人敢坐。
老管家就站在一侧,见状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但并没有制止。
贺京安阔腿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下面站着的面面相觑的几人,
“看什么,这么喜欢站着听人讲话?”
男人语气懒洋洋的,说这话时掺杂些不清不楚的威胁意味,众人讪讪笑着慌忙落座,谁也不敢忤逆。
毕竟之前就见识过贺京安的手段,他们可都怕了。
谁也不想被他针对,然后像贺长生那样被贺涛扔在法国马赛,处理贺家最棘手的产业,和一帮地痞黑帮打交道,这辈子没贺涛的命令,不能回贺家,就连身边还派人守着。
怪就怪在五年前,贺长生赌错了,明面上他咬住了贺京安弑父的罪名,但实际上他低估了一个父亲对于亡妻幺儿的疼爱。
这一点只有两人明白。
贺长庚因此劝哥哥们收手,而贺京安利用了这一点以退为进,反败为胜。
只是那时的他们没人能预想到这一点,就连贺京安也是铤而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