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剑的嗡鸣声将张小六惊醒。他猛然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四周弥漫着浓重的腐土气息。开阳位的铜钱烙印在胸口隐隐发烫，月光透过残破的屋顶，照出十二具黑漆棺材围成的诡异圆圈。

"咚！咚！"

沉重的撞击声从最近的棺材里传来。张小六撑起身子，铜钱剑立刻飞入掌心。剑身上的铜钱泛着诡异的青光，尤其是玉衡位的铜钱，竟浮现出细小的西洋字母

"洋教堂的墓地？"少年道士眯起眼睛。棺材盖上的十字架倒悬着，每具棺木都缠着浸过黑狗血的墨斗线。他刚想靠近查看，脚下的石板突然下陷，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盗洞。洞壁上留着新鲜的爪痕，三道一组，像是某种野兽的抓挠痕迹。

铜钱剑突然剧烈震颤。张小六侧身翻滚，原先站立处"轰"地炸开，土石飞溅中跃出一个穿清朝官服的僵尸。月光照在那张青紫的脸上，张小六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僵尸的眉心钉着一枚银十字架，眼眶里嵌着一对玻璃义眼！

"洋僵尸？！"张小六剑指北斗，脚踏天罡步。那僵尸却发出声冷笑，腐烂的右手举起一个黄铜怀表。"铛——"怀表打开时发出了教堂的钟声，十二具棺材同时炸裂，里面直挺挺立起了十二具穿着西式礼服的僵尸。它们的指甲泛着金属光泽，脖颈处都露出了缝合线。

"茅山的小道士。"官服僵尸的喉结上下滑动，竟吐出带着异国腔调的中文："你师父没教过你，别碰传教士的收藏品吗？"它突然暴起，双臂如铁棍横扫。张小六举剑格挡，金铁交鸣声中，铜钱剑竟被震得脱手飞出！

少年就地一滚，从包袱里抽出捆桃木钉。官服僵尸不避不闪，任由木钉刺入胸膛——钉尖刚触及官服就"咔嚓"折断。月光下，那件官服上的龙纹竟在蠕动，细看才发现是无数细小的西洋符文在流转。

"圣水泡过的尸衣？"张小六瞳孔骤缩。他咬破食指在掌心画出血符，一掌拍向地面："五雷猛将，火车将军！"地面应声裂开，三道电光劈向僵尸群。那些穿礼服的僵尸被雷光击中，礼服立刻燃烧起来，露出里面贴满黄符的躯体——每张符纸上都盖着教堂的火漆印！

官服僵尸狂笑着撕开前襟。它胸口嵌着块青铜镜残片，上面"摇光"二字清晰可见。残片周围爬满血管般的金线，正将僵尸与月亮连成一体。"看看你们道门的宝贝，"僵尸的玻璃眼珠映出张小六惊骇的脸，"现在为谁所用？"

铜钱剑突然自行飞起。七枚铜钱脱离剑身，在空中组成完整的北斗七星阵。玉衡位的铜钱射出一道金光，正照在僵尸胸口的青铜残片上。残片剧烈震颤，竟开始从僵尸体内挣脱！

"不！"官服僵尸发出怒吼。它抓起怀表猛地摇晃，表盘上的数字全部变成倒写的符咒。十二具燃烧的礼服僵尸突然解体，它们的骨骼在空中重组，拼成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压向了张小六。

少年道士不退反进，双手结印按在铜钱剑柄："天清地灵，血符引雷！"剑身上所有铜钱同时渗出鲜血，在月光下凝成血箭射向十字架。骨骼十字架被血箭穿透，瞬间崩解成漫天骨粉。

官服僵尸趁机扑来，十指如钩直取张小六咽喉。千钧一发之际，铜钱剑突然横空飞来，剑尖精准刺入僵尸胸口的青铜残片。"咔嚓"脆响中，残片化作流光钻入张小六胸口。第五枚铜钱"摇光"瞬间凝实，浮现出十字架与八卦交错的纹样。

僵尸发出凄厉的哀嚎。它疯狂抓挠着胸口的空洞，每抓一下就有大把腐肉脱落。张小六正要乘胜追击，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月光下，整个墓地开始下沉，露出下方巨大的青铜熔炉——炉中沸腾的尸油里，浸泡着数十具贴着黄符的尸体！

"炼尸窑......"张小六想起师父说过的西洋邪术。他刚要后退，官服僵尸却抓住他的脚踝。那对玻璃义眼"啪"地碎裂，露出里面蠕动的金线："你以为......就你在找七星镜？"

熔炉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张小六下意识的闭上眼，再睁眼时，官服僵尸已经变成了焦炭。铜钱剑静静插在地上，剑尖钉着一张烧焦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茅不怕，正与几个穿西式礼服的人站在教堂前。

照片背面用褪色的钢笔字写着："光绪二十六年，圣方济各会与茅山派联合封印仪式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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