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蒙感觉一阵无力：“卡塞莫大师，首先，我郑重声明，我不是法琳。”

卡塞莫眨巴着他那双因长期研究矮人而略显浑浊的眼睛，疑惑地凑近了些，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埃德蒙的面甲，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身上那套线条冷硬的钢板甲。

“咦？可你就是法琳啊。不对，法琳从不穿戴如此……如此缺乏艺术美感，且冰冷坚硬的铁罐头！”他喃喃自语，随即恍然大悟般地合上诗集，“啊，我想起来了！是我幻术。”

“我认为...”埃德蒙面甲后的表情无人可见：“您方才吟诵诗歌时的那份专注，那份……投入。”

埃德蒙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如果我是法琳一定会动心。”

“哦？”卡塞莫大师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被注入了新的活力，之前被打断的些许不满烟消云散，“你也这么认为吗，埃德蒙？我就知道！蒂贝拉祭司们说的对，诗歌的语言是能够打动人心的！即便是你这样粗鲁的诺德人，也能感受到诗歌中蕴含的真挚情感！”

埃德蒙嘴上继续说道：“确实。尤其是想到这份热情是为法琳小姐而发，如果她能亲眼目睹您这份专注，想必也会非常感动吧。”

“对对对！！！”听着夸赞，卡塞莫对埃德蒙的好感不停的提升。

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埃德蒙表演的卡尔，压低了声音，偷偷对身旁的爱坎塔说：“你的叔叔这么老了还想追求女人？”

爱坎塔正全神贯注地调整着一个连接装置的尺寸，听到卡尔的问话，连头也未抬回答：“学术领域的探索是很耗费心力的，即使是我的叔叔卡塞莫大师，也需要一定的生活调剂。现在，请您保持手臂水平前伸，不要有任何晃动。”

卡尔悻悻地闭上了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测量上。虽然这等待和配合的过程堪称一种折磨，但一想到结果，他便觉得一切都值了。

埃德蒙转过身，看向爱坎塔：“进行得怎么样了？”

爱坎塔放下手中的炭笔，仔细核对了记录板上的最后一组数据，才回答道：“初步的外部轮廓测量与肌肉反应数据均已采集完毕。接下来，我需要根据这些精确数据，对预制的主体构件进行精细调整和打磨，然后才能进行第一次的适配安装。整个过程，预计还需要三个小时左右。”

“还要三个小时？”卡尔闻言，嘟囔道，“ 斯坦德尔在上，怎么还要这么久？”

“精密工艺的制作，必然耗时良久。而且这是我们第一次将锻莫知识应用到义肢方面。”爱坎塔拖出了一个类似铁匠铺打磨机的机械，“当然，如果您不介意选择一个工艺粗糙、且适配度不佳的替代品，那么，或许能快上许多。”

卡尔一听这话，后面的抱怨立刻被噎了回去。

埃德蒙点了点头。

“我们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三个小时，在某些时刻或许只是弹指一挥间，但对卡尔而言，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铁板上煎熬。

他坐立不安，一会儿摸摸爱坎塔为他穿上的右胸甲（右臂处有个小机关能扣住矮人机械臂），一会儿又站起来踱步，将地板踩得咚咚作响。

埃德蒙靠在墙边，双手抱胸，他倒是显得很有耐心。

卡塞莫大师暂时丢下了诗集，和自己的侄子像以往那样一起研究、工作。

那些精密的矮人构件在这对高精叔侄手中不断组合、调整，发出细微而有节奏的摩擦声。

终于， 两精直起身，轻轻舒了一口气。

“好了。”

卡塞莫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卡尔耳边炸开。

卡尔一个激灵，猛地冲到工作台前：“好了？真的好了？快给我看看！”

埃德蒙也走了过来。

爱坎塔将一件闪烁着黄色光泽的矮人机械臂推到卡尔面前。

它通体由黄铜打造，结构复杂而精密，齿轮巧妙地连接，充满了力量感与一种独特的、属于锻莫文明的冰冷美学。

“完美的作品。”卡塞莫的语气自豪，“根据你的身体数据定制，理论上，它将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

卡尔的呼吸有些急促，他伸出完好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沉甸甸的机械臂。

入手冰凉，却似乎蕴含着某种即将喷薄的能量。

“这……这玩意，怎么用？”卡尔的声音有些发干，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