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的时间好像过得特别特别慢。
第四天的黄昏,明汐抱着芝麻坐在飘窗上,看着窗外铅灰色的天空。小区里安静得可怕,连平时叽叽喳喳的麻雀都不见了踪影。芝麻在她怀里打了个哈欠,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臂。
手机屏幕亮起,是母亲发来的消息:“吃饭了吗?家里还有菜吗?”
明汐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悬停又放下。她应该回复“吃了,还有”,像往常一样结束这场对话。但今天,一股莫名的情绪堵在胸口,让她连这样简单的对话都不愿进行下去。
她放下芝麻,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颜赢给她买的菜吃了一半,这四天,除了第一天她还认真学了做菜,后面就不愿意动手做了,黄瓜、西红柿洗了就吃,胡萝卜削皮吃.....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颜赢的语音消息:“累死了。刚结束采样,今天新增了两个封控楼栋,可能要加班到很晚。你怎么样?”
明汐按下录音键,想说“我挺好的,你别担心”,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哽咽。她急忙取消录音,把手机扔到沙发上。
芝麻跳上茶几,好奇地看着主人。明汐蹲下来,把脸埋进猫咪柔软的毛发里,突然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酸楚涌上眼眶。
“芝麻,我明明什么都没干,怎么感觉这么累呢......”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颤抖。
猫咪不明所以地“喵”了一声,挣脱她的怀抱跑去玩毛线球了。明汐坐在地板上,看着空荡荡的家,眼泪终于决堤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是因为连续几天只吃了简单的食物?因为父母公式化的关心?还是因为颜赢越来越短的视频通话?
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她只是突然觉得,这四面墙像一个精致的牢笼,而她是里面唯一的囚徒。
哭声越来越大,明汐索性放任自己发泄。她哭得那么投入,以至于没听到手机铃声。直到第五次响起,她才抽泣着接起来。
“明汐?”颜赢的声音透着焦急,“你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明汐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拼命想控制自己,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明汐!你说话!发生什么事了?”颜赢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背景音里有人喊他“小颜,”但他似乎完全没听见。
“我......我没事......”明汐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就是......有点难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颜赢下定决心的声音:“等着,我晚上过来抽时间去看你。”
“不用!”明汐急忙说,“你那么累,这几天都是连轴转......”
“我是24小时值班,但是今天已经出了两次任务,暂时还轮不到我。”颜赢的声音柔和下来,“你在家乖乖等我,别哭了,好吗?”
挂断电话后,明汐擦干眼泪,看着镜子里红肿的眼睛,突然为自己的失控感到羞愧。颜赢在一线拼命,自己却因为一点孤独感崩溃大哭,太不像话了。
大约两个小时后,颜赢的电话再次打来。
明汐看到小区墙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旁站着一个身穿深红色制服的人,她猜到是颜赢,立刻下了楼。
好在五天前的那个密接不是阳性,接下来的几天核酸也没有检测出阳性患者,不然明汐连楼道门都出不去。
明汐飞奔下楼,颜赢也迎上来,两人隔着一道铁门相互望着。
原本明汐已经给做好了心理建设,她告诉自己待会儿见到颜赢不许哭,不能让他担心。可现在两两相望,却不能抱一抱,哪怕是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