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大殿的残垣断壁之间,血腥气与尘土味混杂,尚未完全散去。冷月寒的身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却又带着一丝难掩的疲惫。她清冷的目光扫过这片狼藉,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所有执事弟子听令!即刻清理战场,收敛同门遗骸,厚葬!所有伤员,立刻送往丹堂救治!凡参与此次叛乱者,无论内外门弟子,一律擒拿,废去修为,打入水牢,听候发落!”
一连串的命令清晰而果决,原本还沉浸在劫后余生与茫然中的弟子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领命而去。空气中弥漫的绝望与混乱,在这铁腕手段下,竟被强行压下,一丝秩序的微光开始浮现。
“李长老,孙长老,”冷月寒转向两位在战斗中始终站在宗门立场的中立长老,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烦请二位协助,清点宗门损失,并彻查大长老一系所有党羽,务必将隐藏在宗门内的毒瘤,连根拔起!”
两位长老躬身领命,他们看着眼前这位平日里清冷如仙的大师姐,此刻却展现出如此雷厉风行的一面,心中既是敬佩,又不禁生出一丝寒意。
这星月宗,怕是要变天了。
冷月寒的目光最后落在苏辰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冰冷暴戾之气,让她秀眉微蹙。她走到苏辰面前,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以及那双努力保持清明,却隐隐有血丝攀爬的眼眸,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苏辰,你先随我回星月峰,调息疗伤。”
苏辰点了点头,他此刻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那股被强行吞噬的毁灭与邪恶之力,正在五行混沌灵根中横冲直撞,每一次冲击,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以及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渴望。
星月峰,依旧清幽。冷月寒亲自为苏辰开启了星月峰灵气最为浓郁的一间静室,又取出一枚清心静气的丹药让他服下,这才叮嘱道:“安心调息,宗门之事,暂且无需你操心。”
她深深看了苏辰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似有担忧,又似有探究,最终化为一声轻叹,转身离去。
静室内,苏辰盘膝而坐,五心向天。那枚清心丹入腹,化作一股清流,暂时压制了他心头那股嗜血的躁动。他尝试运转五行衍天诀,引导那股异变的灵力。
“轰!”
灵气吸纳入体的瞬间,苏辰浑身剧震!他骇然发现,自己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数倍!然而,每当一丝灵气涌入丹田,与那股新生的、带着毁灭与邪恶气息的混沌之力融合,他心底的躁动便会增强一分,眼前甚至会浮现出尸山血海、万物凋零的可怖景象。
“该死!”苏辰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跳。这力量虽然强大,却带着难以驾驭的“邪性”!它在诱惑他,引诱他释放内心的毁灭欲望!
就在他心神即将失守之际,胸口的神秘玉佩再次散发出温润的青光。一股比清心丹药力更为纯净、更为浩瀚的清凉气息,如同甘霖般涌遍他的四肢百骸,渗入他的识海与灵根。
那股躁动的邪性力量在这股清凉气息的压制下,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的火焰,虽然依旧在挣扎跳跃,却暂时无法再掀起滔天巨浪。
与此同时,一些模糊而玄奥的信息,断断续续地从玉佩中传入苏辰的脑海。
“混沌……本源……万物之始……”
“驳杂……邪秽……侵蚀……吞噬……”
“守……本心……化……万用……”
信息破碎而晦涩,但苏辰隐约明白了。玉佩似乎在告诉他,他体内的五行混沌灵根,乃是接近“混沌本源”的存在,而那大长老阵令中的力量,则是充满了“驳杂邪秽”的异种能量。两者本不该如此粗暴地融合,但五行衍天诀的霸道,以及他当时孤注一掷的决心,使得这种不可能成为了可能。
如今,他需要做的,不是驱逐这股力量,因为它们已经与他的灵根深度纠缠,难以分割。他需要做的,是“守住本心”,尝试去“化用”这股驳杂之力,将其彻底融入混沌本源,化为己用。
这无疑是一条更加凶险的道路。一旦失败,他可能会彻底被这股邪性力量吞噬,沦为只知杀戮的魔头。但若成功,他的实力,将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苏辰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的人生,本就是在绝望中寻找希望,在凶险中博取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