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代原此刻纵然已是心乱如麻，但却条令清晰未曾自乱阵脚，在他的号令下一员虎将带着数百骠骑奔踏而出散立一线，任溃兵如何从身侧狼狈奔逃都不曾有半分惶恐，只是目光死死盯着那时刻都会打开的怀荒城门。

“这位王子殿下当真是不简单啊，是谁说的柔然人都是蠢货只会依仗蛮勇呢？蠕蠕？哼，这个称呼完全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倘若此番南下私掠的柔然人都是蠕蠕，那数万镇兵二十余万镇民又算是什么呢？”

怀荒城下已是一片惨状，而在怀荒东北交界的城楼之上除赵贵所部外其余镇中重要将领几乎都已是聚集在此，这场攻城战他们从头至尾都在这里将一切收入眼底，起初众人都是为孤军奋战的赵贵由衷的捏了一把汗好在随着局势的逐渐稳定，而后众人的神情也渐渐轻松下来。

不过此时站在最前方的年轻男子在眼见柔然人狼狈逃窜的同时仍旧派出一支强军殿后却不由冷冷说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众将面面相觑不由再次冒出丝丝冷汗，的确那位柔然王子看似极为傲慢不将怀荒镇放在眼里，可实际上不管是行军布阵还是安营扎寨对方都做得极为妥帖没有给怀荒镇丝毫的偷袭机会，哪怕今日被突然出现的弩机打垮了军心可依旧在逃窜之余防住了怀荒时刻准备的出击之举。

如此看来这柔然人还真不能全以蠕蠕称呼，只是不知为何这话听来却似乎是夹着那么一丝不敬，毕竟这蠕蠕一词可是武帝拓跋焘率先提出的，迄今为止谁又敢以这种口气来表达对此种称呼的质疑与不满呢？更何况还是在早已将武帝奉若神圣的军中！

众将相视一眼具是将这一丝惊讶死死压下，不过张景宗却是管不了那么多，在他看来或许文治武功皆是不弱的武帝拓跋焘的确有资格将柔然蔑视地称为蠕蠕，但他眼下就是要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提醒麾下将领万不能也做同样的想法，若依旧天真的认为柔然人是依仗人数与快马才能够驰骋一方那迟早都会吃上大亏。

此时城下的豆代原便是一个例子，他以强击弱尚能如此，这早已胜过了此时六镇领军的多数将领。

眼见柔然人逐渐退远他一甩衣袖回过身来继续说道：“让库狄云回来吧，现在出击只能是迎来一次恶战，这样的硬碰硬对我们来说可一点都不划算。”

话音方落立时便有站在最末的校尉躬身应诺退下，而剩余众人中却有一人左顾右盼眼见身旁诸多将领皆未作声便迈出一步慷慨道：“军主，为何要退？纵然是他柔然早有防范可眼下也不过数百骑殿后，其余士卒早已是狼狈奔逃再无丝毫战意，既是如此我等即便无法趁胜追击也能痛击那柔然殿后轻骑以振士气呀！”

此人不是普通将校，正是张景宗的左膀右臂山字营营主须卜鹿姑。